楚南抬起眼睛，在那一霎那，耶律休哥从这个一向坚强的孩子眼中看到了一丝的脆弱：“父王，母妃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们？是不是对她而言，我们只是她被逼迫嫁给你后才生下的孽障，我们只是多余的？不该存在的？大哥才是她心中最要的，她拼了命生下大哥，却不肯为我和妹妹留在这个世上吗？”

耶律休哥没想到楚南会这么说，想起当初的小雪为了他们兄妹在生死存亡关头，选择保住他们的命，可到了儿子这他却觉得自己和妹妹竟然是多余的存在。他勃然大怒，伸手拍在身前的石桌上！‘啪’的一声，那桌子顿时四分五裂！

“你怎么可以这么想？她何尝不想为了你们拼尽全力，可是她当时身怀六甲，跌入寒潭，李元昊虽然拿出了‘天山雪莲’却也只能暂时延缓她的生命，如果她不看重你们，为什么要选择生下你们？为什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想着要让我替你们找一个好母亲？我了解她的为人，她就算恨我，也不至于把仇恨蔓延到你们兄妹身上。如果她要报仇，她完全可以选择，不要你们，她清楚地知道，以我对她的感情，是绝对不可能另娶她人的。让我断子绝孙才是对我最好的报复。”

是的，这个时代子嗣对所有男人来说都是最重要的，‘不孝有三，无后为大’，即使他耶律休哥再如何果断英明，若无后人继承爵位，再高的权利又有何用？

楚南被那震碎的石桌的碎屑弹到了脸上，脸上顿时一阵疼痛，神智立刻清醒了，他究竟在意什么？在意母亲不曾为他拼尽全力吗？还是在嫉妒那个所谓的‘大哥’都曾和母妃相处三年之久，自己却从生下来那天起就成了无母的孩子。

“父王，对不起，我不该那么说？”

耶律休哥将儿子揽进怀里：“楚南，她不是不曾为你们拼尽全力，而是她当时的情况，已经回天乏术，就算是扁鹊华佗在世，也难以挽救。你想想，你舅舅医术那么高超，那是他的亲妹妹，他岂能不尽力挽救？连他都挽救不了。就算你母妃拼尽全力又如何。‘阎王要人三更死，绝不容人到五更。’”

耶律楚南毕竟还是个孩子，并不像耶律休哥那样不轻易落泪，听到父亲这么一番话，顿时‘哇’的一声大哭起来：“父王，孩儿错了，孩儿不该那么想，可是孩儿好嫉妒，展昭尚且能和她相处三年，孩儿却连她一面都不曾见到，连那声娘都不能喊。”谁曾想到，他是多么的嫉妒那些有娘的孩子啊？他曾无数次的在梦中看到自己的母亲像别的孩子的母亲那样，为他缝衣服，为他唱歌哄着他睡觉，陪着他读书识字，可是醒来，却总是一片清冷。

“父王知道你是无心的，是父王的错，当初她在生宗念时，不该咒她……不该咒她啊，都是父王的错。”耶律休哥紧紧揽住儿子小小的身体，强忍着眼中的涩意，心中的酸痛。

“父王。”楚南不太明白父亲的意思，却真切的感受到了父亲内心的痛苦，他更加后悔刚才的那一番话伤了父王的心。

“好了，别哭了。”耶律休哥擦干他脸上的泪水，“你不用嫉妒展昭，她不是回来了吗？她肯帮你妹妹出气，说明她的记忆中仍然有你们的存在。就算她的肉体不再是杨雪，可是只要那一抹灵魂是杨雪，那她就是你的娘，总有一天，你会喊出来的。”

是的，总有一天，他的儿子会名正言顺的喊她娘的。

他相信这一天，不会太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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