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慕凝睁开眼睛的时候,躺在一张略有些硬的床上,只觉得腰背酸痛。
“谁?”隔着略有些重的帷帐,她没能一眼就看清房中坐着的人是谁,不免心惊。
庄凘宸叹了口气,起身走到床边撩开了帷帐。
“皇上。”岑慕凝从紧张到欣喜表情过度的十分自然,顺势张开双臂扑进他的怀里。她只是不明白,昨晚对她下手的人是谁?为什么近在咫尺却没能要她的命,反而还引来庄凘宸相救。
“为何出宫?”庄凘宸蹙眉问,脸色有些不好。
“迟迟不见皇上回宫,臣妾心里总是不踏实的。”岑慕凝小鸟依人般往他怀里钻了钻:“臣妾唯恐情况有变,怕舅父糊涂,坏了皇上这样好的计策。何况宫里一切平安,臣妾偷偷溜出宫,也不会有人知道。”
“真的没有人知道吗?”庄凘宸捏着她的下颌,迫使其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。“昨晚,朕若晚来片刻,你就会没命知道吗?”
岑慕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颈的伤口,虽然还有点疼,但肯定没什么大碍。“是臣妾不好,让皇上担心了。只是臣妾是临时决定出宫的,昨夜的一场雨,总觉得皇上近在咫尺,没想到这时候睁开眼睛,真的看见皇上就在面前。”
她虽然不知道对她下手的人是不是苍怜指使,但这么说,已经是她蒙上了嫌疑。
“那个行刺你的人,可看清楚样子了?”庄凘宸捧着她的脸问。
“倒是没有。夜色昏暗,臣妾只是记得他蒙着脸……”岑慕凝摸了摸自己受伤的位置,忽然想起了什么:“那人好似是左手持剑,对,是左手。”
庄凘宸眼眸一紧,并未做声。
“皇上,舅父是不是仍然不肯退兵?”岑慕凝语气里透着哀求:“臣妾愿意当说客,说服舅父投降交出兵权。”
“战场上的事情,朕自有决断。”庄凘宸微有些不悦。“等下朕让殷离先送你回宫。”
“皇上,臣妾想明白了,活着的人才更要紧。”岑慕凝握着他手微微用力:“您之前的条件,臣妾答应了。不光是答应,臣妾会做好的。只是请您给臣妾一个机会,让臣妾设法能救下褚家,在不危及朝廷的前提下。”
“朕说了,让殷离先送你回宫。”庄凘宸的语气很坚决。
这让岑慕凝敏感的意识到,他可能要违背先前的决定。“臣妾,不回宫。”
她微微扬起下颌,对上他的眼睛,眉头微蹙:“有些事,臣妾尽力也做不好。可有些事,臣妾没曾尽力,不相信没有转机。皇上若在意臣妾,不会愿意让臣妾后悔今日的退缩吧?这恐怕会成为臣妾此生的遗憾。”
“朕再说一次,战场上的事……”庄凘宸话音还没落,唇瓣就被她柔软的唇贴上来。
她只是闭着眼睛,用自己的唇堵住他要说的话。好半天,她没有去环抱他,直到被他抱住。
“你这是想用美人计?”庄凘宸不满的别过脸去。虽然不满,却还是抱着她的。
“不是。”岑慕凝语气有些悲伤:“臣妾是想跟皇上告别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庄凘宸不免生气。
“若皇上不肯让臣妾去见舅父,臣妾唯有自己去。”岑慕凝语气坚决:“皇上是知道的,臣妾从不曾习武,更不通晓作战之事。此去,兴许有来无回,所以臣妾先向皇上告别。当然,就算臣妾真的做到劝服舅父,皇上也必然会责怪臣妾违拗圣旨,能否再回宫,也是未知之数。就请皇上好好保重。”
她硬着头皮挣脱了他的手,竖着眉头下了床朝他行礼:“这几年,多亏皇上的庇护,臣妾才能安稳度日,享尽荣华。虽然皇上的心并不完全在臣妾这里,但臣妾能活到今天,全是仰仗皇上您的福泽庇护。能最后再为您做一件事,是臣妾的福气。臣妾祝福皇上与怜妃白头偕老,永不分离。”
她披上了衣裳,穿好绣鞋,举止优雅的从他面前走过去。
庄凘宸被她气的脸色极差,可她就像看不见一样。
“殷离。”他冷吼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