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泱却只是笑笑,丝毫不拿他的威胁当回事儿。
“沈兄觉得我死了,就没人知道这里的秘密了吗?”
挑衅的目光投来,大有想和沈著一决高下的架势,可他沈著向来怕过谁?
“死亡从来都不是最好的惩罚,我也从来没有因为报复谁去杀过一个人。纪兄一定去过刑部大牢吧,看到牢房里那些死囚犯绝望的眼神时,可有想到自己也许有一日也会和他们一样,求生不得。求死不能?”
纪泱的嘴角仍是刚才淡淡的一笑,目光玩味的看着对面的沈著。
“沈兄果然还和十年前一样盛气凌人,可这样的威胁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用处,像太子那样的小人我都不怕,又怎会怕纪兄这样的君子?”
目光里的冷笑,说是不屑,更多的却是一份赞赏,因为纪泱清楚的知道,沈著心中有他的道义,他的道义让他伸张正义。但绝对不会让他变得和太子他们一样,为了报复谁而变得残忍。这一点,他和唐蛮总是心有灵犀。
可他不知道,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并不仅仅是沈著。还是那个为了保护身边人可以破坏掉自己所有原则的江以。
他愿意为了天下人的太平盛世而倾尽自己所有,但他更会为了被天下人伤害到的身边人,杀尽天下人。他足够善良,也能变得无比残忍。
他不是沈著,从来都不是,他只是在履行自己成为沈著的义务。
“纪兄误会了。我从来都不是君子,更不会为了让别人觉得我是君子,而做违心的事情。我的确不会杀你,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。”
沈著说完,起身走到唐蛮的梳妆桌前,将所有的首饰都放进桌子上的锦盒里,又走回桌前,将那套茶具放到托盘里,做完这一切才抬起目光缓缓看向纪泱。
“纪兄既想一决高下,我自然乐意奉陪,但我也要劝纪兄一句,下的赌注越多,输的时候,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,你如果真想拿这里的一切作为赌注,赔的时候,搭进去的怕不只是你自己的身家性命。长安非乱世,但也从来未太平,我劝纪兄三思而行。”
沈著这话说的已经清晰明了,只要你纪泱不怕死,想做什么,就放心大胆做,他沈著不但不会阻止,还会极力配合,
但是你也要知道,这场赌局是权利和正义的赌局,决定最后谁输谁赢的,并不仅仅是手上的筹码,甚至有时候筹码越多,输的也就越快。
看着沈著将这些东西带走,纪泱却什么都没说,直到沈著的脚步出了门,才站起来对着沈著的背影,缓缓说了句,“我知道唐蛮还活着,也知道她就是明嬅公主。”
这句话纪泱说了不止一遍了,可是前面的沈著却仍旧没有承认,甚至音色更冷。
“我不怪纪兄相信这些流言蜚语,你选择了太子,就证明你并没有明辨是非之心。”
纪泱冷冷一笑:“沈兄何必生气,只要你亲口告诉我明嬅公主是不是唐蛮,我便会停止这一切,不然,我也只能自己去寻求真相。”
真相?
月光下的沈著不由得一笑,你纪泱有什么资格去寻求真相?
沈著缓缓转过身去,看向身后依旧坐在桌前的纪泱,嘴角微微扬起。
“纪兄不是已经知道唐蛮的身份吗?为何偏偏还要从我嘴里说出这句话?”
为什么?
纪泱也想知道为什么。
为什么自己明明知道了明嬅公主的身份,却还一味想着从是他们的嘴里,听到自己早已知道的答案?
是因为害怕吧。
害怕自己的推断是错的,害怕这一切真的是太子和楚哲的诬陷,害怕唐蛮真的死了。
所以才会不断的去想验证,想亲耳听到他们三人口中的答案。
可她活着如何?死了又如何?一切都不会改变什么。
见纪泱陷入了沉思之中,沈著又继续对着他道:“这里没有其他人,更没有陛下,没有太子,就算我承认你又能对我怎样?这个问题,麻烦下次陛下在的时候再问也不迟,到时候我一定会据实相告。”
沉思的男子突然一笑,神色说不出的悲伤。
“什么时候说又有什么区别,无论你说什么,只有你自己知道说的是谎言还是真话。沈兄既然不想说,我便也不问了,知不知道其实都没那么重要。”
看着神色突然悲伤起来的纪泱,沈著觉得自己更加看不透他了。
他会难过,是因为他心中有情。可他与唐蛮是这几月才才相识,这份情从何说起?
一见钟情虽也说的过去,可那目光里的悲伤哪像是喜欢一个人的样子,却更像是绝望。
想到他这些日子来做的一切,沈著心中曾经有过大胆的设想,也许他就是真正的沈著,目光里的绝望,也像是失去最爱的人会有的悲伤。
可谁有知道这不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呢?
真正的沈著如果还活着会怎样?
像他那样真性情又从不压抑自己性格的人,不会像纪泱这般畏畏缩缩,顾前怕后。
黑暗的里的沈著,冷冷一笑:“纪兄在试探我,我又何尝不是在试探纪兄。可惜,我们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。”
话说完,人也抬脚离去。
看着沈著挺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月光里,屋里的人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,看不出究竟是难过还是开心。
不一会儿一个小厮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进来,递给沉思的纪泱。
“公子,该喝药了。”
沉思的人缓缓回过神来,接过小厮递来的药,对着笑笑:“你休息去吧。”
看着小厮离去,纪泱才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。
没有时间了。
你是不是真的存在?
这一切,究竟是不是梦?(未完待续。)
PS:纪泱的身份马上浮出水面啦